陆暻泓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头,看着她清宁的笑,不自觉地反问:
&ldo;那你想听些什么?&rdo;
苏暖望着静然而立的陆暻泓,只觉得仿若看到了寒冬里最纯洁的雪。
雪是高贵而冰冷的世界,陆暻泓隶属于这样的国度,从她遇到他的第一眼便本能地形成了这样的认知。
然而,生活在那样世界里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感情皆是寂寞而冷情的。
雪不适合热烈和浓郁,否则等待它的是被融化。
她很明白一点: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此刻他试图将她拉进他的世界。
也因此,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那样高高在上的他,甘愿俯身走进她落魄的生活,难道真的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吗?
&ldo;你不是想和我谈恋爱吗?那你得告诉我喜欢我的理由。&rdo;
苏暖直接切入主题,陆暻泓却变得难堪起来,他一蹙眉头,转开眼望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他觉得苏暖是在故意挑衅他的克制力。
他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他只是想谈场恋爱,仅此而已,爱和喜欢,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暖像是看穿了陆暻泓的不乐意,未再勉强,转身继续往前走着,她知道陆暻泓会跟上她的脚步,不远不近,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ldo;听过美人鱼的童话故事吗?&rdo;
苏暖自言自语地说着话,没停下拍摄的进程:
&ldo;背叛族群,放弃人鱼的尊严,站在刀尖上翩翩起舞,却无法得到自己的爱,还要祝福心爱的王子和他的心上人白头偕老,自己却化为泡沫……&rdo;
&ldo;无私的奉献是一种愚蠢,并不是所有完美的王子,都会提供一个完美的结局。&rdo;
苏暖听到陆暻泓淡漠的声音,不禁莞尔一笑,回身倒退着往前慢走:
&ldo;所以我说,你并不适合谈恋爱,因为像你这样的男人,总是时刻保持着理智,做不来为爱痴狂,更别提为了心爱的女人牺牲自己。&rdo;
陆暻泓听到苏暖对他那句话的诠释,抿紧了唇线,他冷淡地看着苏暖稀薄的笑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为自己辩护。
&ldo;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从悬崖边掉下去,你会先救谁?&rdo;
&ldo;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我母亲早在十几年前过世。&rdo;
苏暖并未泄气,只是笑弯了凤眼,仿佛陆暻泓那不动情趣的答案是个诙谐的笑话:
&ldo;我说了是如果,你没必要那么较真。&rdo;
陆暻泓皱了下眉,冷着一双眼,瞟了眼兴致高昂的苏暖:
&ldo;我还没到达舍己为人的伟大境界,那时候我最先考虑到的应该是,伸出手会不会被拽下去无辜毙命,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去伸手,倒不如趁机报警来得可靠点。&rdo;
&ldo;的确够理智啊,要是大街上有个摆花摊的小姑娘用好话说服你买朵花送给你的女伴,我想,你伸进裤袋去掏的一定不是人民币,而是手机。&rdo;
陆暻泓眉间的皱褶泄露着不解,苏暖加快了脚步,笑得更加不谙世事般单纯:
&ldo;你会打电话跟城管举报她,对你来说,这样才是这件事最正确的处理结果。&rdo;
陆暻泓勾了下嘴角,脸上的寒冷有些消散,苏暖轻幽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渐渐地退去,她在湖边的枯糙堆里看到一具干枯的鸟尸,然后平静地从旁边走过。
&ldo;或许你的答案是对的,我父亲曾经也再三告诫我,不要去爱,爱是一条不归路,可惜,那时候我太固执,才会违背了他的意思,最后不仅害了自己,也害得父亲落得那样的下场。&rdo;
&ldo;父亲应该临死前还在怨恨着我吧,不然为什么连埋葬他尸骸的地方都不愿告诉我,无论我如何寻找,都寻不到一丝匿迹,父亲的狠心我比谁都清楚,他不想我找到他,我便无从着手。&rdo;
陆暻泓安静地听着,他望着苏暖缓慢而行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谈起自己的父亲时,感慨居多,倒也没有太多的伤心欲绝。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苏振坤似乎并未……
&ldo;如果你的父亲还……&rdo;
&ldo;那一大片是橘子吗?&rdo;
苏暖忽然一声惊喜地呼叫,她阻断了陆暻泓试探性的询问,不知道陆暻泓未说完的是什么内容,她指着不远处的橘黄色,开心似孩童。
她的确很容易满意,只要给她一点点的愉快,她便会忘记大片的忧伤,就像此刻,她似乎忘记了前一秒正在和他说些什么。
她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跑向那片橘园,陆暻泓不得不快步追上去,看着她欢腾地在篱笆外一蹦一跳,然后麻利地踩着一块石头爬了进去。
她似乎很熟悉怎么进入这些地儿,陆暻泓稍一蹙眉,望着不高的篱笆,退后了几步,思忖了几秒,转身走向门口,一路走去,无人阻拦。
这个季节的南方是砂糖橘成熟的时候,一片不算大的橘园里,果农正在进行采摘,戴着斗笠和袖套,腰间围了一个篓子,踩在梯子上。
陆暻泓避开那些掉在地上腐烂的橘子,寻找着那道纤瘦身影的踪迹,他忽然怀疑她是不是在他身上按了磁铁,他总能很快地在任何场合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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