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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第1页）

&ldo;下次可不能再随便拿来给别人垫屁股踮脚了。&rdo;周涣叮嘱道。

钟三郎擤了擤鼻涕，把头搁在手上：&ldo;道长哥哥你人真好，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你也不怪我。如果我没有带路，肯定不会发生这些事。&rdo;

周涣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额头细碎的软发：&ldo;为什么要怪你？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是好孩子，才十岁便能带我们来澄天镜已十分了不起，你娘若知道你救了我们肯定很高兴。&rdo;

钟三郎抬起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呜呜道：&ldo;是吗？村子的人说我和阿娘是霉星，要赶我和阿娘走，阿娘哭了好几次，道长哥哥，你是霉星吗？&rdo;

霉星？周涣愣了愣，下眼睑细微至极的弯了弯，声音轻渺：&ldo;算吧……很小的时候，娘亲为护我而死，后来爹爹也不在了，村子瘟疫，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乞儿。&rdo;

钟三郎好奇地问：&ldo;那你的父母为什么不在了呢？&rdo;

&ldo;为了一句承诺。&rdo;

&ldo;为什么承诺，承诺有那么重要么？&rdo;

朔风吹不展愁眉，轻云蔽日。周涣眉眼微垂。

很重要，很重要。

有的人腰缠万贯，香车宝马美女如云，一天承诺十句，孽镜映满山盟海誓；有的人偏执孤僻，对他好的人少，因此一字一句看得比谁都重要。

此二种人最为极端，然而芸芸众生，此二种人有如夜星，说不得多，说不得少。断玉琀便是后者，为了一句一辈子纵然许诺之人身死也在所不惜。

周涣伸手薅他的脑袋，此话题太过沉重不愿回答，亦不愿看到小小年纪的孩子接受这些，转移话题道：&ldo;好了，说这么多饿不饿啊，画师大人？&rdo;

钟三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才知道刚才在地上画饼充饥的行为被他看得十成十，于是糊那歪七八扭的画。

周涣莞尔一笑，将干粮都给了他。物体尚带余温，钟三郎抬头怯怯地问：&ldo;你……你不吃吗？&rdo;

周涣摇了摇头，他正习辟谷之术，不必餐餐进食，越过澄天镜便是将军坡，离翫月城不远，不如赠给有求之人。叮嘱他慢点吃后，起身回到其他人面前，劝他们此次出去后好生休息调养身体，不要再轻易闯雪山。

人群窃窃私语。

周涣问：&ldo;难道大家不想回去？&rdo;

有个年轻小伙紧锁眉头：&ldo;不想。俺媳妇儿还等我回去救命呢，俺不能放弃……&rdo;

另一个人说：&ldo;外婆将我拉扯大，有一天倒在水田里，她还说要看我金榜题名，在床上吊着口气等我带药回去，我不能辜负她老人家。&rdo;

&ldo;可雪山深险，诸位施主也见识了，途中已有同伴丧命，人命不可儿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do;周涣肃然劝道。

一人站起来：&ldo;子欲养而亲不待，我这条贱命算什么，他阎王爷要拿尽管拿去。&rdo;

&ldo;可你们的妻儿父母、至亲挚友，若知你们为他们以身犯险甚至丧命，他们该当如何想？&rdo;

另一个人站起来，神情激动：&ldo;道长所言极是，但是你乃化外之人何曾经历过至亲逝世的痛楚，又何必来指责我们！&rdo;

二人坐下，人群响起低低地呜咽，倾诉衷肠，他们何曾不想远离危险，然而至亲之人沉疴在榻，等待他们寻药归去，怎么敢轻言放弃。

周涣脸色微变，袖袍一动，雨师妾低声劝道：&ldo;他们执意要此，是是非非与你无关。&rdo;

周涣迟疑道：&ldo;终归是人命，疾雪山中的灾难实在频繁，普通人难以自全，我不想看他们白白送命……&rdo;

&ldo;那你想做什么？&rdo;

周涣望着水上的波纹，心里也没有答案，若告诉他们并无雪藕太过残忍。

雨师妾凝思片刻，轻声道：&ldo;雪女之肠，兴许能救人。&rdo;

周涣的语气有些欣喜：&ldo;是吗？&rdo;

&ldo;不过是兴许，我也是听崔珏之言，可祛百毒。&rdo;她揉了揉额角，&ldo;暂且安抚他们，此行噩耗连连，我也觉得有些古怪。&rdo;

第81章雪中行（3）

这时钟三郎已经填饱肚子过来请他勘测地形看路是否还和原先的一样。之前因莽撞导致好几个人丧生，不敢再轻易冒险。

二人走在路上，风从四面八方灌来。

&ldo;疾雪山以前是鬼粥的地盘，他们喊澄天镜叫依慕儿，意思是有冰莹之心的公主。&rdo;钟三郎解释名字由来。

周涣嗯了一声赞扬道：&ldo;一片冰心在玉壶，确实是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儿。&rdo;

钟三郎突然笑道：&ldo;道长哥哥你有没有听过依慕儿与雪女的传说？传说依慕儿被天帝惩罚下凡，雪女便是依慕儿在凡间受刑的肉躯。在我们钟家庄每个村民都是听这个故事长大的，因此我们要敬奉依慕儿敬奉雪女殿下。可我根本不信有雪女，觉得村长骗人。&rdo;

周涣静静听着他说这些故事，钟三郎突然正经的神色给人一种眼前的孩子不像孩子的感觉，正常孩子是没这般老气横秋、敏感脆弱的。

&ldo;道长哥哥，你信有美丽善良的雪女吗？&rdo;钟三郎好奇地问。

周涣略过那双忽闪的眼睛，自己进山便是为了雪女与雪女之肠，该如何回答？不置可否道：&ldo;究竟有没有雪女，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咱们还是赶快找路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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